多重情绪的作用之下,谢随安疲倦地合上眼睛,静静趴在谢渊的怀中入眠。
翌日清晨,阳光普照大地。
谢渊揉着自己发酸的双腿,轻轻推了推熟睡的女儿,她睡意朦胧地睁开双眼,柔声唤了句。
“爹~”
“先去早朝,结束之后,再去帝师府。”
两人携手走出暗室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照耀在睡意浅浅的脸庞之上,尽显星光点点。
走在上朝的路上,谢随安心情大好地问道:“父皇,那我这个违反宫规怎么办?”
谢渊瞪了一眼身旁的少女,深邃的眼眸里少了几分帝王的威压,多了几分父亲的慈爱。
“说说而已,你还真想找打?”
“你要是实在讨打,找帝师去,莫在父皇面前碍眼。”
他戳戳谢随安圆鼓鼓的脸庞,眼底散发冷意,吓的她浑身一抖,谢渊看着自家女儿如此慌乱的神情。
转念一想,心里顿时有了主意。
“另外,再让父皇发现你,长跪在黑夜里,父皇我不介意让你跪足。”
“这事得告诉帝师一下,让她多多注意。”
谢随安:“?”
她小小的脑袋,承担不起太大的容量,这信息量太大,差点把脑袋烧掉了。
这好端端怎么就绕到帝师的话题上了,她都跪了这么多年了,从未想过有朝一日,会有让她害怕的存在。
这事要传到帝师耳朵里,她高低得在床上躺一个月,这极有可能是最低的!
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,眼见快到殿前,她急忙开口。
“父皇,这事您不能告诉帝师,帝师会把儿臣往死里收拾的,不行,坚决不行。”
“这要告诉帝师,说不定儿臣小命休矣!”
谢随安还想再说些什么,殿前已到,她只能做罢,准备下朝后再说。
她有史以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,上朝,无时无刻不期待着早日下朝。
上朝的时间里,她全程紧绷着神经,生怕惹了自家父皇不高兴。
以前她是没个怕的,现在有帝师压她一头,她开始犯愁。
愁那些往事,该如何交代。
光凭她有事没事,黑夜长跪这一点,她觉得她都能死的很惨。
这个真没办法,谁叫她,从相遇的第一眼起,便开始心动,挂念了这么久,到底是被诸葛云璃吃的死死的。
命里注定,诸葛云璃就是她的克星,偏生她甘之如饴。
“哎~”
“栽了~”
她俏咪咪叹息一声,无奈之情溢于言表。
谢随安慢慢熬着这上朝时间,熬到最后,退朝的声音她都没听见,直到,谢渊已经换上一身便衣,站在她身后。
她才堪堪回神。
“父皇?”
谢渊看着她,一脸打趣道。
“难得见你上朝,用熬的。”
“父皇,我们商量商量,您先别告诉帝师,我先去想一想怎么和帝师解释,您看行吗?”
比起现在就坦白,谢随安宁愿选择再多瞒一阵子,能多瞒一天,都是她赚的。
现在的隐瞒,日后的苦果。
谢渊蹙着眉望着她,冷漠的神情,不由得令谢随安胆战心惊。
良久,正当她准备放弃时,一只宽大的手掌抓起了她的手,沉默不语的谢渊松口了。
“走吧,父皇答应你,不主动告诉帝师,若是帝师问起,那就和父皇没有关系了。”
“父皇,儿臣去换身便衣。”
她得到父皇的承诺,悬着的心已然放下,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换衣,她换衣的速度极快,不多时,便已是一身青色长裙。
“父皇,走吧。”
谢随安拉着谢渊的手,大步流星地帝师府走去,那模样宛若箭在弦上嗖的一声发出去,剑速如流星。
其实她换衣服,是心里藏着小心思的。
她向父皇打听的那些事情,帝师可能是让他隐瞒自己的,现在这个情况,不用管谁对谁错,自家父皇都是一种违背承诺的表现。
这个代价,总有人来负。
她来。
帝师府,内院。
白夜紧蹙着眉,脸色难看至极。
等了这么多天,一点头绪没有,她有些焦急,却不能表露出来。
在场众人里,她的医术便是信仰,若是连她都慌,其他人只会更慌。
她神色平静地看着鹿卿卿,语气平淡地开口:“主上,云璃何时能醒?”
看似平静的声音,只有她自己知道,此刻她的心是有多么乱的,乱透了的那种。
鹿卿卿并没有回答她,而是趴在圆桌上,唇齿间时不时溢出呻吟,脸色因为疼痛,苍白一片。
倒不是她不想回答,而是阿肆在赶来的路上,她查看过诸葛云璃的情况,并非命劫所为,更像是道术,困住了她。
这种情况,她不敢乱下定论,容易误判,她能做的只有等。
昨日的戒鞭,初时她尚能忍下,即使上了药,伤口经过一夜的发酵,疼痛她属实忍不下来。
如今身后是又痛又麻,还带着丝丝灼热感,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,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的。
她都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强撑着身体,走到这里和他们一起聊的,现在回想起来,真的是够傻的。
为了安抚这群暗卫的心思,忍着这般剧痛,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,找人传话呢?
或许是她把他们当孩子吧,不忍他们担心,她挨戒鞭这件事,除了当事人还有谢随安,暂时无人知道。
身体缓过那一阵剧痛,声音清冷地开口:“等吧,静等阿肆,医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,万分抱歉。”
鹿卿卿这般说,虽未说出具体情况,但还是安定了他们嘈乱的心。
就在这时,在场众人似乎反应过来,齐齐靠近鹿卿卿,脸上都是担忧之色。
“主上,您这是怎么了?”
“有些难受,你们别挡着我的阳光,闪开。”
她的声音清冷,似是掺杂了冰,熟悉她的暗卫们都知道,这是暴怒的前兆,纷纷不敢再说话。
鹿卿卿冷意扫过众人,一股威压袭来,内院众人纷纷下跪告罪。
“还请主上恕罪,我等知错。”
声音整齐划一,鹿卿卿未曾理会,只是抬脚往门外走去。
帝师府,门口。
守门的不再是狄修,毕竟,饶是能熬痛的鹿卿卿,如今也是难捱痛苦,何况自小害怕剧痛的狄修,自是无法在府门看守。
鹿卿卿出现在门口,看守的暗卫轻轻抬眸,看到来人的那一刻,立马跪下行礼。
这是他作为暗卫的准则,敬主。
“属下见过主上。”
鹿卿卿依靠在柱子上,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担忧,她轻轻开口,询问着狄修的情况。
“小暗逍,狄修身体还好吧,可有发炎?”
“未曾。”
余光中鹿卿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在朝帝师府走来,她定眼一看,是谢随安,另一个应该是北狄皇帝。
“你先起来,有人来了。”
鹿卿卿说完,闭目养神起来,她现在身子难受得很,不便多事。
若是身体好些,她想试一试谢随安的身手。
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,暗渊未得到主上的命令,自然也不敢轻易放他们进去,只能把他们当做敌人来看待。
他是主子的另一把刀,并不知道帝师府的情况,对于诸葛云璃的命令,他也是不知道的。
他是影的传人,继承影的遗志,只对鹿卿卿忠诚。
走到帝师府面前时,谢随安明显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,身为帝王的谢渊同样感受到了敌意。
两人齐齐抬眸,目光望向杀气的来源,暗渊准备出刀,却被一道冰冷又严肃的声音拦下。
“暗逍,退下。”
暗逍出刀的手一顿,歪头望向身旁的女子,等待着她的命令。
听到熟悉的声音,鹿卿卿猛的清醒,满脑子都是:阿肆来的太快了,她要完蛋了!
“退下吧,小暗逍。”
听到鹿卿卿的吩咐,暗逍这才收回刀,能让他利刃归鞘的唯一办法,只有鹿卿卿的命令。
上官肆自暗处走出,冷笑开口:“暗逍,你就那么不想听从我的命令?”
“遵从恩师遗志,此生只遵一人之命,暗逍剑锋已出,唯主之命不可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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